帐篷里的闲杂人等被请了出去,只剩下凌绝尘、月圆和刚子。大鹏醒来后,歉疚地看着月圆红肿的眼睛,吃力地道歉:
“对不起,答应你在战场上好好保护自己,却没有做到。别哭,等我好些,你怎么打我罚我都可以。你哭我的心比被箭射穿了还疼!”
“弟妹,要罚也应该罚我。如果不是我大意,被敌人钻了空子,也不会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,大鹏也不会为了救我……”刚子朝着自己的脑袋上狠狠地捶了几下。
大鹏看向他时,脸上的温柔被凶狠代替:“知道错就好!你还没娶媳妇给你家留个后呢,要是就这么死在战场上,到了下面刘叔能饶了你?”
刚子不服气地回嘴:“说得好像你娶了媳妇有了后似的!”
大鹏艰难地抬起手,握住了月圆的,脸上挂着得意的笑:“媳妇,我很快就有了。有了媳妇还愁孩子吗?气死你个单身狗!”
“行了!让大鹏休息吧!月圆,你再辛苦一晚上,看着他,别让他作妖。必要的时候,可以用非常手段!”凌绝尘见大鹏这货还有精神贫嘴,肯定是死不了了,便放心地转身离开。
“将军这话什么意思?什么叫非常手段?”大鹏有些懵圈。
月圆给他盖好被子,喂了两口水,脸上挂着瘆人的笑:“王爷的意思很简单,你要是不老实听话,就打晕你,或者用药迷晕你。你选一个吧!”
大鹏可怜兮兮地看着月圆,道:“我现在是重伤员,你不会这么残忍地对待我这个小可怜吧?”
“你乖乖吃药,乖乖睡觉,你担心的自然不会发生喽!来,药的温度刚刚好,把它喝下去吧!”月圆端起一碗黑漆漆地,散发着浓重药味的药碗,露出恐怖片里能吓哭小朋友的笑容。
大鹏哭丧着脸:“为什么是汤药?王妃的药箱里没有对症的药丸什么的吗?”
“怎么?还敢嫌弃我开的药?”月圆突然之间就泪崩了,“你知不知道你被送过来的时候,我有多害怕多担心吗?我怕自己会成为望门寡!!”
“你知不知道,医者最忌给自己亲近的人手术,因为怕手术被感情影响!可是,整个营地只有我能救你,我拿起手术刀的时候,手抖成什么样?可你的命掌握在我手中,我不得不拼命让冷静下来……”
月圆的眼泪滴落在大鹏的手背上,仿佛岩浆般灼痛了他的心:“你知不知道,手术的时候看到你重创的心脏和肺叶,我多么崩溃,心中不停地祈祷奇迹出现……好不容易把你从阎王爷那儿拉回来,结果换来了什么?你居然嫌弃我开的药方,亲手熬的药!”
“对不起,我错了还不行吗?你别哭,我喝!你亲手熬的,就是毒药我也不眨眼地喝下去!”大鹏慌了神,挣扎着想要坐起来。
月圆怕他乱动碰到伤口,赶忙按住他,用勺子一口一口地把药喂进大鹏的嘴里。大鹏皱着脸吃着苦得要死的药,小心地看着月圆的脸色道:“能不能给个痛快,让我一口气喝下去?”
“你现在不宜移动,我怕喂得太快会呛着你!”月圆用帕子给他沾沾嘴角,又继续一勺一勺地喂药。敢嫌弃她的药,苦不死你!
好不容易苦刑结束,大鹏又弱弱地提出要求:“你那儿有糖吗?嘴巴好苦……”
“糖会中和药里的某些药性,你伤得太重,尽量不要吃糖!来喝口水漱漱口,早点睡吧!”月圆不咸不淡地道。
大鹏再迟钝也意识到未来媳妇好像生他的气了,怎么办?哄着呗!要不然,以后每天他都得跟苦得要死的药杠上了。
不过,人家根本不给他机会,按着他让他休息。还威胁说,如果不听话就打晕他。大鹏心中哀叹:他估计能荣登世界最悲惨伤患排行榜第一名了吧!
媳妇的要(威)求(胁),他除了遵守,还能有什么法子。睡一觉醒来,再哄媳妇吧!
森国皇宫中,顾夜除了每天偷溜出去逛园子,就是认真给音妃调养身子备孕了。她换装溜出去玩的事,音妃也已经知道了。
不过,看在她给她们母子治疗的份儿上,只要不闯祸,不往太子身边凑,音妃也就假装不知晓了。
不往太子身边凑,根本是不可能的!有靳陌染给她打掩护,顾夜出入绕梁殿和东宫,简直如入无人之境。
她已经跟太子达成了协议,除了琳琅公主许诺的条件外,顾夜又狮子大开口,加了不少条件,包括在森国建药材基地的事。不过,太子也趁机提出,让顾氏制药在森国开个分厂——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!
顾夜本来不想弄这么多分厂的,太麻烦!不光生产的环节,还要考虑进货和销售,她兼顾不过来。钱嘛,赚多少是多?够用就行了!现在的她,又不缺钱花。
炎国和东灵的四个厂子,足够养活她和她将来的孩子们了。何必为了钱财汲汲营营,把自己累得跟狗似的?现在她有老公养着,钱不钱的,真不重要!
太子动之以情,晓之以理,甚至拍着胸脯打包票说,药材的进货渠道和销售渠道不用她操心,顾氏制药只管生产,其他的有他和琳琅姐姐盯着,绝对不会让她吃亏的!
顾夜见他如此真诚和恳切,最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。不过,森国的制药厂只生产一些民用药,像抗生素之类的,是不提供给军队的!两国边境目前还燃着战火呢,将来即便和谈了,也不可能一直维持表面的友好。
太子虽然心有不甘,最终还是同意了。两人定下了协议:一旦发现抗生素和酒精军用,顾氏制药立刻撤出森国,所有顾氏制药的药品,也绝对不会销往森国……
条件谈妥后,顾夜背着音妃,开始给太子殿下治疗。她从随身包包里,取出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——这盒子纯属装逼用的。打开盒子,里面长长短短摆着十几根金针。
“把衣服脱掉!”顾夜捏着金针,冲他抬了抬下巴。
“脱……”森国太子年岁上跟顾夜差不多,这男女有别的,不太好吧?他耳朵瞬间红了,小声地问了句,“脱光吗?”
“只脱上衣就可以了!”顾夜看着他红通通的耳朵尖,兴起了逗弄他的意思,“不过,要是你有暴露癖的话,脱光了我也没意见!”
“你,你一个女孩子,能不能别这么说话?”太子干瘦枯黄的脸,也开始布满红晕,看上去倒是有精神不少。
“医者父母心!别说你父皇和母后,从来没见过你光屁股的样子!”顾夜等他磨磨蹭蹭地脱了上衣后,手拈金针,倏然连挥,六根金针颤动着插在太子胸前的要穴上。
在一旁紧张候着的福德,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,小神医插针的手,划出道道残影,就好像绝世高手过招一样,他眼睛根本不够用的!
“这样就好了?”太子低头看着胸前的金针,忍不住问了句。
顾夜一副看文盲的表情:“怎么可能!你身边有武功高强的侍卫或暗卫吗?让他出来帮忙一下!要内力精湛的那种!”
太子沉默了片刻,唤了一个名字,一名样貌普通,却让人感到深不可测的暗卫,出现在他们的面前。
顾夜虽然不懂武功,直觉告诉她,此人的功力修为,不比老靳那家伙低。不过,比起她家老公来,还差了些。
顾夜取出一个经脉图,对这名暗卫道:“你用手抵着你家太子的灵台穴,用内力沿着我画的经脉方向缓缓注入,在他体内的四肢百骸和大小穴道之间游走一圈。太子殿下,中途你要是感觉有什么异样,就告诉我!”
那名暗卫看了一眼经脉图,在太子的身后坐下,按照顾夜的指点,把内力缓缓注入太子的体内。运行了一周天,太子都说没啥感觉。
顾夜又让暗卫再加一成内力,放粗功力,缓慢地在太子体内推动。这是她在一本据说是失传了的医书上看到的,叫什么“金针探腑”。
这也是她第一次尝试,毕竟这种针法,需要金针和内力融合在一起使用。她没练过武功,更没有内力,只能求助于外援了。
这种针法可以探查隐藏于体内,表面上看不出的异状。没办法,在脉象上来看,太子的病只是虚弱,查不出根源所在。光进补到底治标不治本,还要找出原因所在。
好吧!她承认,她好奇这金针探腑,是不是真像书上说的那么神。这是把太子当观察实验的对象了!
“有了!有了!”太子突然睁圆了双眼,开口道,“在脐下两寸的气海穴,好像有什么在蠕动……”呃,不会是他饿了,肠胃在蠕动吧?那就尴尬了!
顾夜手轻轻一扬,把金针准确地刺进了太子所说的那个位置。
“在云门穴的位置,有些刺痛,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钻来钻去似的!”太子头上微微冒汗,皱着眉头道。